道。
一排兄弟摇摇摆摆地走着,占据了半条街,他们大声说话,左摇右晃,但很快,就会有车来接人了。
一个吊儿郎当的兄弟立刻摆正了姿势,钻进车门走了。
一排人一个个离开,最后就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踢着石子到处闲逛。
兄弟们羡慕他的自由,隔着车窗玻璃看出去,路明非的背影自由自在地远去。
“路明非家里对他最好了,从来不管他。”
他想去逛商城就去逛商场,想买冰淇淋就买冰淇淋,还可以去打台球,看电影。
其实他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去逛商场,在网吧坐到发腻之后,就回家了。
进楼却不进屋,从通往楼顶的铁栅栏钻过去,坐在嗡嗡响的空调外机旁边,眺望太阳从西边落下。
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又寂寞又衰,还非得在同学面前撑脸面。
路明非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在战与火中,他早就领悟了这个道理。
对他的爸妈来说,发掘考古就是他们的执念,比他们的孩子还要重要一些。
他不会怪爸妈,如果一扇门摆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如果你走进这扇门,就可以回到苇名,但代价是十年不能和你的父母见面,他想,他犹豫一番后,也会带着楔丸走进去。
他不再需要别人的爱了,因为他自己就能爱自己。
在战乱的世界,他见过太多比他惨的人。
断了双腿还要售卖物品的商人,儿子死去无法从幻觉中苏醒的老妇人,追求不死而化作怪物的贵族
他的这些小困难就像是个惹人发笑的笑话,要是开一个比惨大会,在海选赛他就会被淘汰。
有的吃,有的穿,有学上,有游戏玩,甚至还能有一个暗恋的女孩,每天晚上在梦里发春,这是什么神仙生活?
“有我的信吗?”路明非在传达室门口探头,拽着英文发音,“mingfeilu。”
“有,美国寄来的。”门卫扔出一封信。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是拒信无疑。
凡是录取信,会夹很多的表格和介绍材料,厚厚的一摞。而感谢你的申请并遗憾你未被录取,只需要一张打印纸就好了。
撕开信封,来信竟然是用中文写的。
出国留学这事,是婶婶灵机一动一力主张的,押着路明非把申请表填了,还慷慨地付了每所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