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租界,四马路。
此路在地图上的正式名称叫做“福城路”,原先是沪上开埠时通向黄浦江的四条土路之一,英国人建立租界后做了硬化和现代化改造。
由于这里通向码头,又位于租界区内,所以洋行林立,商业十分繁荣,陆续建起了报馆、书局,书场、舞厅、戏园,一时间文人汇聚。
到了前朝末年,躲避战乱的商贾富豪来了,落魄的文人来了,怀揣着梦想的青年政治家也来了,此地便成为了沪上滩最热闹的文化街。
再后来政府废除技院,无数红尘中的秦淮女子无处安身立命,听说租界区可以保护她们的合法权利,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云集在这条繁华的马路上。
从此四马路又有了“靑楼一条街”的称呼,一边是书馆报社,一边是靑楼酒肆,向外辐射几条街的酒楼、茶馆,家家爆满,处处灯红酒绿。
在这条路上,文人和女人相互诉说心里的苦闷,用文字和吹拉弹唱演绎出这个时代的悲欢离合。
文人在酒足饭饱之后告别红颜知己,转身走出靑楼迈入对门的报馆中,写出了荡气回肠的情爱小说,让深宅大院里的太太、小姐泪流满面。
哪怕此时战事紧张,临近晚上十点的四马路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之像。
在一个小路口的水果摊上,归有光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灵活地将苹果削皮切块,然后放入一个纸盒中交给靑楼的小厮。
这是靑楼附近的特色营生,既方便食用又利用了烂果子中未烂的部分,减少亏损,据说杜老板就是靠这门小生意发的家。
只见他从小厮那接过钱,笑着吆喝了声承蒙惠顾,又把一颗水灵灵的来阳梨扔给了对方,活脱脱一副精明生意人的模样。
等到对方走远,归有光左右看了看,余光瞥到两个红头阿三转过街角,立刻用毛巾擦了擦手,又把毛巾甩到了肩膀上。
“我去放个水,劳烦帮忙看会摊。”
他来到一旁的茶水铺跟老板拱了拱手,随即捂着肚子跑进了附近的小巷里,来到一辆停在僻静处的汽车旁,上车开始快速变装。
过了几分钟,一身条纹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归有光扶了扶头顶的宽檐礼帽,迈步走向一栋白色西式小楼。
那里正是日籍巡捕大山恭一的住所,一共有三层,住着6户人家,以一个木质楼梯上下连通,目标的家在三楼。
不必说,这自然是刻意的,如果有人想要对其不利,经过的楼层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