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之后,他掏出手绢擦擦我的嘴,然后解开琴上的鸦青色麻布。那张形状优美的桐木琴琴身上用朱砂刻了“醉生”二字,字迹桀骜不驯几乎要飞起来,确正合了醉生的意境。
这是姬玉的醉生琴。
我惊讶地看着他,而他轻轻一笑把我推到美人靠边坐下,将琴放于桌上。
“所以我想,我送你一首曲子吧。”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略一停顿,便有叮咚清冽的声音流淌出来。明明是同一张琴,他的琴音和青矢的却完全不同,每一个音调仿佛都是活的,仿佛不是弹出来而是生长出来。
从他的琴里,从我的心里生长出来。
琴音并不快指法也不复杂,这可能是姬玉的手现在能负担的极限了。
曲调清冽和缓甚至于有一些冷淡,好像是一股冰山融雪的溪流在琴弦间流淌,但是却有隐隐约约的温柔。融雪虽然冷,但也已经是春日融化了的溪水。
姬玉勾勾手指,我蓦然从曲子中听见了一段《桃夭》的旋律,那旋律轻快地跳跃了一会儿又转到曲子原本的音律中,十分自然。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曲子恬淡地结束,姬玉止了琴音,他浅浅笑着问道:“听出来什么了?”
我抬眸看他,低声回答:“听出来……我。这首曲子描绘的是我吗?”
“是的,曲子叫做《酒卿》”姬玉微笑着举起手仿佛要为我猜中了而鼓掌,但手刚碰到一起他就轻轻地嘶了一声。
我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便看见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插了一枚银针。姬玉把那银针拔了他的手立刻就开始细细地颤抖,他满不在乎地甩甩手腕,笑道:“幸好曲子慢,你要是个急性子,曲子急促起来我插跟针也不行。”
他总是习惯把所有事情都形容得云淡风轻。
我突然有点儿生气,我问道:“你干嘛要勉强自己?你不是从来不为别人写曲子吗?不是从来不改变风格吗?你不是再也不弹琴了吗?”
姬玉似乎被我这连珠炮似的问题噎了一下,他把我拉着坐下道:“怎么,寿星今天还要生气啊?”
“我没有勉强,这曲子还在我能负担的范围内。从前到现在我弹琴就没什么规矩全凭自己心意。不想为别人作曲一来是不喜欢他们指手画脚二来是他们不配,至于风格也是随心而来。如今我的心意就是想写一首你的曲子弹给你听,你这不是很喜欢吗?”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没有圆不回来的话,笃定地说我很喜欢这首曲子。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