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们逐渐从公寓里等着饿死的傻瓜变成了冰天雪地里等冻死的白痴,最终连屋子里都结了冰,只能把被褥都铺在煤炉子旁边,紧靠着唯一的热源睡觉。
附近黑得恐怖,寂静得恐怖,也冷得恐怖,只有雪一直下,仿佛他俩正驻扎在极地作极夜科考一样。收音机已经坏了,连噪音也没了,每天的敲门声倒是多了点嘲笑的意味。
环境到了这种地步,宁永学当然没有谈论感情的心思,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十二月后面的天数究竟能变成多大。
到了四十九日,他们再怎样省吃俭用也只有两个罐头了,宁永学租屋里的床和箱子也都劈了。他整天就跟路小鹿蜷缩在被褥里,靠着煤炉子发呆,浑身上下裹得像两个棉球。
他倒不是不能亲手解决路小鹿,只要掏出长管猎枪,他就能解决一切问题,还能免去在这地方挨冻受苦。不过,就像他以前所说那样,这事没法做。
宁永学多少也想保留点基本的良知道德,这是他在现代社会维持正常生活的必要手段——重要的不在于别人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在于他自己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我觉得我快冻死了。”有天路小鹿忽然说,声音放得很低。她的眉睫已经都结了霜,脸色白得可怕。“你说这些全都是做梦,死亡也是暂时的......我没记错吧?”
“你就当自己睡了过去吧。一觉醒来,你就会忘记一切。只要卖了随身听,你就能去读你心仪的大学。”宁永学说。
“是这样吗......”
“这段日子过得怎样?”宁永学问,“我尽力照顾你了,只希望你没有太难受。”
“还好吧,至少没有辛苦打工,也没有埋头看书做题,吃得东西也比在家里好。每天都是蜷在被子里烤火发呆,有时候有点冷,不过日子过得还是很舒服。”
“那就好,”宁永学点头说,“在你睡过去以前,跟我说件事情。”
“什么事?”
“一个唯一的秘密。”
“唯一的秘密?”她有些困惑。
“一句话,或者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假如事后你忘记一切,我只要说出这个秘密,你就能信任我。”
路小鹿沉思了好久,最后特别扭捏地回答说:“309257。”
“数字?什么意思?”宁永学听得眉头直皱。
“存......银行存折的密码。”
我真是服了,怎么这么煞风景?你就不能说点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