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很难真正放下。
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也许也不可能得到。
他不可能不去在意卫枕流,哪怕他表面总是散漫轻佻的、仿佛对谢蕴昭无所谓似的。
石无患是情场老手,很懂得一些情场的默许规则:如果他表现得对谢蕴昭恋恋不舍、念念不忘,那她反而会和自己疏远。
他盯着卫枕流,心中不自觉开始比较二人的优劣。
剑修被他审视着,安坐不动,稳如泰山。
最后,到底是石无患忍不住先开口:“卫师兄,你给她的那枚玉佩……果然是准备偷听吧?”
剑修连一丝目光都没分过来。他隔了一会儿,才微微笑道:“小孩子家家,惯爱胡思乱想。”
石无患咬了咬牙,心中那股郁郁和不快更重了几分。小孩子?这位师兄果真很懂得如何激怒一个男人。
他强作平静,无所谓似地笑了:“谢蕴昭不在,卫师兄何必装模作样?你平时一口一个‘师妹’,连她的名字都不敢叫,表现得彬彬有礼,一派君子风度……但其实,你心里藏着某些见不得人的念头吧?”
剑修眼睫一动,终于投来一瞥。他唇边笑容未去,眼里有雪山深深。
“哦……石师弟有何高见?”他慢条斯理道,“你这位情场浪荡子又有何资格与我谈论师妹?”
石无患珍惜自己小命得很。他修行刻苦,虽然总是拈花惹草,却极有分寸,绝不会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因为他深知修炼才是自己立足的根本。
按照他的行为习惯,在他足够强大之前,他是断断不会去挑衅一名玄德境的大能修士的。
但也许……他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识海一直像被某种让人刺痛的火焰微微烧灼,现在这刺痛蔓延,快要攫住他的心脏。
在他识海深处,有道人端坐太极图上。道人垂首不言,微微睁眼,面上无悲无喜,眼睛深处却有翻涌的黑暗。
石无患笑了出来。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是石无患,不是什么在北斗仙宗苦苦修炼、对长生大道充满野心的小修士,不是什么废灵根的、让人看不起的东西。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大能站在云端俯视一切的感受,明白了干净有序的棋盘上忽然多了一只蚂蚁……是多么让人碍眼的事。
其实蚂蚁夺去的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其实他双目所凝视的并非那一枚棋子。
他应该抬起头,朝上看,去看滚滚长天、浮云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