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边一站,浩淼无边的湖水仿佛在刹那间涤尽凡嚣,隔着雾蒙蒙的水气,极目苍茫,隐约可见山岚叠翠,秀峰如黛。朱久思默立良久,道:“这些年工作繁忙,我还是第一次来太湖,果然是‘山不高而清秀,水不深而旷远’。晚唐诗人汪遵有首《五湖》诗:已立平吴霸越功,片帆高飏五湖风。不知战国官荣者,谁似陶朱得始终?忆古思今,感慨万千啊!”
够资格陪同朱久思进包间的不过卫栖文等寥寥数人,朱久思睹景伤情,话里话外难掩寂寥之意。想来也是,历朝历代哪怕再位高权重,推动改革也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真要跟着陈隆起赴汤蹈火,一往无前,午夜梦回之时,他未尝没有几分忐忑和焦虑。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能混到这个房间的无不是七窍玲珑的人精,怎能听不出朱久思的心情,《五湖》诗写的什么,不就是对功成身退的奢望和艳羡?难道连朱久思自己的内心深处,对这场改革也是持悲观态度的吗?
卫栖文见有几人眼神闪烁,知道这番话要是敢传了出去,立刻就能掀起苏海的滔天巨浪,忙趋前一步,笑道:“陶朱公那是野史趣闻,我们只好身不能至,心向往之了……”
朱久思不过晃神了刹那,立刻明白过来,转身看着众人笑道:“今天既然身也到了,正好忙里偷闲,学学范蠡泛舟太湖的雅趣……来,来,大家都坐……”
扫了一眼又道:“这么大的桌子,就我们几个太浪费了,柳光你去,叫付书记,安老板,范经理和叶经理一起来,咱们边吃边聊,听听大家关于合作社的看法。”
柳光应声出门,卫栖文打趣道:“您这可是坏了自己的规矩,吃饭时不谈工作。”
“没办法啊,时间紧任务重,规矩坏就坏了吧,不过在栖文你的地方坏了我的规矩,得给我三两碧螺春做补偿。”
这自然是玩笑话,其实也不见得有多么好笑,不过整个房间的人全都大笑起来,朱久思乐乐呵呵,不以为忤,这要换了陈隆起,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
陈总理官威之盛,据说连国务院的几位副总理有时跟他汇报工作还会手脚发颤,更别说下面部位司局和地方的干部了,往他面前一站,能流畅的说完话就已经是心理素质极好。
柳光带着付民之、安保卿几人鱼贯而入,人一多人气就旺,房间立刻热闹起来。各种各样的菜肴上席,负责讲解的女服务员临阵怯场,说了几句就结结巴巴起来,付民之脸色铁青打发了她下去,朱久思怎么会跟一个小服务员生气,反而吩咐付民之不要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