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诺亚前的那一晚,江河曾问过郑莺莺从前的故事。郑莺莺那时讳莫如深,一个字也不肯说。
“我天生比别人瘦小,再加上得了癌症,慢慢就变成这样了。”郑莺莺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语速都没有任何变化,“那对夫妻好像不喜欢我,他们说我是个女孩儿,女孩儿没用,所以又去领养了一个男孩儿。”
“后来我得了病,他们终于喜欢我一点点,因为好多人给我捐款。他们给弟弟买了很多很多的玩具,堆满了家里的一个房间。”
“莺莺……”
“我也想要玩具,好心人送来医院给我,有兔子还有小火车。我不恨弟弟,我把我的玩具分给他,可弟弟只是摔了一跤,他们就说是我抢他的玩具,把他推倒了。家里来了很多记者,很多人,那对夫妻在哭,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又怜悯又讨厌,我就变成了一个精神病。”
“别说了,莺莺,别说了。”江河伸手把郑莺莺抱进怀里,想安慰她,却无从开口。而郑莺莺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毫无波澜,好像只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他们得到了更多的钱,而我得到了更多的药。没有人相信我,医生也说我有人格障碍,要入院治疗。我反抗了,看起来就更像了,那对夫妻只会哭,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他们明明已经不小了……”
“我不哭,我在枕头底下藏了把刀。那对夫妻来医院看我的时候,我捅了他们一刀。”郑莺莺越说,声音越沙哑。胸口被游戏棒刺出的伤还没在往外流血,阵阵刺痛,像她还活着时一样。
江河已然失语,他虽没了身体,无法感知,但他知道怀里的这个小姑娘身体有多瘦弱。好像风一吹就断,却又像野草,拼命地在活。
“也许那是大罪吧,我被欢欢杀进g区以后,触发的副本也都像是惩罚。可我偏要活着,我偏要活下去,我不认命——”平静终于被打破,郑莺莺的眼中重现疯魔,却又说不出的坚定。像一堵坚硬的墙,任谁都无法打破。
她又推开机器人,重新站起来,紧握着匕首往外走,嘴里念叨着:“还有最后一个办法、最后一个,找到十二乐章,找到乐章就一定能行……”
她走得踉跄,却头也不回。
江河想拦住她,可伸出的手又在半道放下。他又想起他跟郑莺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就在g区的那片大草坪上,郑莺莺倒在草坪里,瘦弱的身体都还没有草高。
只是命运的一个短暂相逢,郑莺莺抓住了他的脚踝,向他发出了求救声。是求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