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
身后的百官同样举起手,同圣上一同弯腰而拜。
宛太妃的丧礼规制已是规格内的最高,而宛太妃的碑文,则是由顾元白亲自撰写。这是顾元白第一次写这样的文章,大概是情到深处,他一挥而就。碑文出来后,看过之人无一不双目一湿,热泪盈眶。
我与母久不见,亭下寻,其谆谆,颇言语,吾视旁之树神。树上有雏鸟,母与我共视,则喟然叹曰:待雏长,岂有不离母之?我朝之视,乃母鬓有数茎白发。前日,余又寻树,树之老鸟已复,惟长也茫然失措之于周旋雏,想其亦与我同。]1
田福生看到这,更是涕泪不成声。
宛太妃下葬之后,罢朝三日。
整整三日,顾元白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每日直到天色将黑,他才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他的神色看起来还好,只眼角微红,犹如桃花披雨,似有似无的悲戚。
周围的人只当做不知,田福生伺候着圣上用了晚膳,瞧见圣上胃口不大好,便道:“护送宛太妃棺柩而来的僧人,小的前去问过了,是河北名寺金禅寺的僧人。他们自发而来,今日还同小的请辞,当真是什么都不要,一个比一个的心善。”
顾元白叹了一口气,“你曾跟朕说过,他们从京城返回河北,又从河北跟着太妃回来京城。他们与太妃有缘,临走之前,带来同朕说说话。”
田福生应道:“小的记下了。”
当晚夜中,顾元白猛得从恶梦中惊醒,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捏着被褥的指头发白,不自然地痉挛。
睡在床下的薛远瞬息睁开了眼睛,翻身就去桌旁倒了杯水,三两步递到顾元白的唇前。几口水下肚,顾元白攥着他的手腕,无措仰头道:“薛远,我梦见——”
话语戛然而止。
薛远坦荡地看着他,上半身就裸在顾元白的眼前,刀疤隐约,徒增匪气。
顾元白松了他的手,低头看着茶杯,盯着里头晃晃悠悠的水光,先前的恶梦都变得零碎,他状似无意地抬起手揉揉鼻梁,道:“怎么不穿衣服?”
薛远一笑:“天有点热。”
顾元白闻言,从手指缝中偏头看他,薛远的这一身皮肉当真是绝了,该有的地方有,匆匆一瞥之下,都还……不错。
紧实有力,刀剑生死之中用血水和战场锻炼出来的生机勃勃。
顾元白深呼出口气,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了薛远,闷声道:“再热,你也得讲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