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里正向堂屋走去,“早知道刘叔要来,我就不到后山看雪景了”。
听唐缺这么说,刘里正哈哈一笑,“老唐,你这个儿子可是越来越像县学里的读书人了,看雪景?你听听,在我们眼里白乎乎一片的物事在他眼里就成了景儿,要不咋说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这话听得唐栓受用,嘴上却道:“他才读了几本书?还不是学人张狂,他刘叔可不敢再夸”。
山村里清寒,贫家小户的也盘不起火龙,唐栓就循着山里的习俗在堂屋地上挖了个四方形的池子做火塘,里面烧着秋天从山里挖出的树疙瘩取暖,要说这种取暖方式烟熏灰缭的的确不太干净,但它也有一宗好处,就是这样的火容易烤的上身,暖和是足够的,要是再在上面吊一口锅的话,就连做饭都不用另外生火。
唐缺将刘里正让到火塘边避风的方位坐定,又用火筷子磕掉树疙瘩表面的火炭儿,“呼”的一声,火塘里就又有了一团明火,守着这塘子火,再看看外面一片冰封的雪白,唐缺还没开始烤火,就觉得心里暖和的很,“到底是什么事儿,还值得刘叔你亲自上门来等我”。
看着火塘里随明火蹦出的火星子,刘里正悄然将屁股下的小杌子向后挪了挪,免得火星子溅坏了身上新做的羊羔皮老棉袄,“啥事?还能为啥,不就是新任县老爷巡查的事儿,新任县令巡查,这该是多大的事儿!我得了信儿就到村学里找严老夫子商量,他却让我来找你合计”,说到这里,刘里正咂摸咂摸嘴,仔细又将唐缺通身上下的看了一遍儿,“我虽然早就知道你小子心眼灵活有本事,可没想到你竟然能把严老夫子唿扇的这么好。嘿!这老爷子可是左近村子里有名的傲性人儿,平时我们想看他个笑脸都难,你小子,能的很哪!”。
唐张氏两口子虽然好奇刘里正登门的原因,但刚才等的时候他既然不说,两人也就不好直接问,此时乍一听到这番言语,顿时全身一震,“天爷爷!严老夫子那可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体面人,听说他回乡之前是在金州城里供事儿的,就是州里的使君老爷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前些时候儿子能给他家做事已经是造化了,没想到老夫子如今对儿子这般信任,迎接新任县老爷巡查,这是多大的事儿,他都敢放心交给儿子了?这在以往,可是只有体面人才能参与进去的……”。
越想越多,越想越深,唐栓两口子对望的眼神里就像沾上了火炭儿,烫的是一触即分,但两口子呼气的声音明显粗重了很多,有些手忙脚乱的唐张氏在拨捋散落的头发时,借着灶台后的暗影儿抬手揩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