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人耳目地出了长安,一路南下,几日行尽芊绵平野,旋改为水路,他们如游赏烟霞的富家公子般租下一画舫,便走汤汤汉水,顺流东行。沿途只听闻淮南日渐安定,再无叛党异动。
船外天水一色,烟波浩渺,舱内矮几上摆着局棋,苏世誉正独坐着与自己对弈。随船侍女悄声上前为他添满了茶,苏世誉对她客气一笑,又忽然想起什么,道:“请问如今距襄阳有多远?”
“离襄阳很近,明日就会经过的,您可是要在那里停歇一日?”侍女得了苏世誉应许,便自觉退下。
身后忽而响起楚明允的声音,“你去襄阳做什么?”
“有位友人如今正在襄阳,依照约定去看望一面。”苏世誉顿了顿,回头看他,“你又在吃什么?”
“红豆酥。”楚明允一手端着青瓷小碟,微抬了下巴,“吃不吃?”
“不必了,你吃就好。”苏世誉笑了声,视线落回黑白纵横的棋枰上。
楚明允随手将小碟搁在案上,偏头打量着棋局,“不如我陪你下?”
苏世誉并不抬眼,只淡淡笑道,“我可不同手上沾了油的人下棋。”
“……”楚明允微挑了眉梢,直接在他对首坐下,取过黑棋便坦然落下。
“……”苏世誉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一瞬,抬手也拿过一块红豆酥放入口中。
“好吃吗?”楚明允笑意盈盈地瞧着他。
“不错。”苏世誉应道,低眼端详棋局,“过后记得将棋子洗净。”
“嗯。”
“你洗。”苏世誉温声补充道。
“……行。”
襄阳因地处襄水之阳得名,有汉水穿城而过,分隔两岸。
天光晴好,绿杨栖莺,街市上更是熙攘,摊铺酒楼高声吆喝揽客,绣楼乐坊上隐约传来琴瑟乐声。
闲步走在繁华街巷里,楚明允看向身旁的苏世誉,忽然笑道:“淮南前景不明,朝中政务移交属官,眼下你我却在这里偷得清闲,不知道算不算是御史大人带我渎职呢?”
“难得楚大人会有此想法,”苏世誉笑了笑,“既然如此,回朝后我定当上奏弹劾你。”
“啧。”楚明允道,“你还真是不担忧淮南的事了?”
“我只是觉得楚大人先前所言的确有理,”目光随意扫过画楼上的抚琴女子,苏世誉淡淡道,“沿途听闻的消息也足以证明叛党之乱另有深意,大概在你我抵达淮南前是不会生出事端了。而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