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括的声音粗砺沙哑,说话断断续续,几乎每说几句他都要停下来,或垂着苍老的眼皮出神,或大瞪着双眼攥拳挥舞,行径宛如失心疯一般。
秦楼安一颗心跟着他摇摆不定的情绪起伏,虽他对当年那场血流成河的惨烈战斗描述的很散,然却是形散而神不散。
他头脑清晰,鲜血染红的记忆,纵是他到了白首如霜的耄耋之岁,也依旧血淋淋的毫不褪色。
虽他极不情愿再回想起那场血雨腥风,可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过往便如同飘浮着无数尸身骸骨的血河般汹涌而来,滔天的浪头将他整个淹没。
秦楼安大致了解到,当年她的祖辈秦政率先攻入临殷,率领铁骑一路杀到皇宫。并命三个他极为隐忍倚重的骁将,各带兵马从东西南三门围皇城而进攻,他自己则率大军从北门长驱直入。
蒙括便是那三人中的一个,奉命围堵西门。
当时守卫皇宫的便是司马青鸿率领的萧骑营,这支骑兵骁勇善战,虽人数不多,但却胜在精锐。
加之有运筹帷幄的司马青鸿执掌全军作战,萧骑营就如同一把短小却精悍无比的利刃,招式诡谲莫测,想要击溃萧骑营杀入皇宫极为困难。
然当时大萧败局已定,纵是萧骑营再如何以一当十,也抵挡不住恒河沙数的弹石箭弩,扛不住成千上万前仆后继的攻城之师。
震天彻地的轰然一声,皇宫北门破了。
东西南三门也相继而破,再也没有人能阻挡铮铮铁骑直指九重宫阙。
可据蒙括回忆,皇宫西门并不是被他们从外面攻开,而是主动被人从里面打开。奔腾疾驰的马蹄由内而外如雷贯耳,蒙括当即下令全军戒备。
滚滚尘烟中,一人一骑当先冲出来。
蒙括看清那人脸面时,心与胆皆大惊一骇,那人竟然就是萧骑营的首领,司马青鸿。
曾经,那也是他的首领。
他也曾属萧骑营,那枚腰带扣,他至死难忘。
司马青鸿当时已身负重伤,一手持枪,一手纵马,胸膛上系着一个金色绣龙纹的襁褓。
婴儿稚嫩的哭声混杂在痛苦的呻吟中愈显凄然,蒙括当即反应过来,司马青鸿怀中的婴儿就是萧亭的太子。
看他身后只有廖廖几十人,其中紧随他身侧的一员副将怀中,也抱着一个襁褓婴孩。蒙括稍加思索,便猜到另一个孩子的身份,谢白鹤的儿子。
看着已被他重重包围起来的司马青鸿,他的眼神依旧执傲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