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所部最终驻扎在了临近涂水的全椒,这里已经属于涂水上游,也是淮右大片丘陵的一个边缘地带,东南是平坦的河谷平原,连接涂中之地,西面则是淮右连绵起伏的丘陵。
事到如今,沈哲子所部众将也依稀明白了一个事实,他们这一部东路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无缘参与合肥收复一战了。这对于沈牧、谢奕等渴求一战的年轻将领们而言,确是大感失望。然而像路永等宿将,却有一种相当明显送了一口气的样子。
态度不足说明问题,沈哲子也不认为那些一心求战的小年轻真的在军事上就能强过路永等宿将,大概是经历得多了才会明白到兵者大凶的深意,有了一份敬畏之心。
虽然如此,沈哲子也并没有放松警惕,如果合肥那里已经爆发大战,他所驻扎的防卫乃是溃兵有可能冲击到的方向之一。而且他并不认为黄权有必守合肥之心,如果真的遭遇溃卒,战斗力真的不容小觑。
所以,在到达全椒之后,查知旧城已不可用,沈哲子便依照早先杜赫所搜集到的资料情报,辅以实地勘察,很快便挑选出了一个驻扎的营地。
这营地地形极好,西北面是绵延的丘陵,涂水在北面坡下绕流,而南面数里外则是涂水的一条支流,两河夹谷,南北策应,可谓一处绝佳的防守地。
选对了地点之后,兵卒们便开始土木营建,掘沟垒土,搭建起一个宏大的框架。待到后路役营到达,接手后续工作,兵卒们才抽身出来,继续保持日常的操练。
坡地上,数骑飞驰,沈牧纵马越过一块半人多高的岩石,骑术可谓越来越精湛,引得后方几人连连拍掌喝彩。
然而他脸上却殊无得意之色,勒马顿在坡上,马鞭一指坡下那大片忙碌的工地,口中不乏忿忿之言:“原本以为跨江而来,可谓摆脱都中琐事,将要鏖战杀奴,没想到却是换了一个地方筑城!这与身在都中又有何异?”
其他几人上前,也是不乏叹息声,而沈牧在转望近畔几人后,又狠啐一口:“还不如身在都中,闲来尚可狎妓游乐!身在这荒岭废土,身畔都是鄙夫劣态!”
此言一出,几人心内那同病相怜之心顿时荡然无存,连连口啐沈牧:“沈二你自己又是什么美姿态,还有脸面嘲笑旁人!”
“面恶言鄙,实在可厌!”
身受众人围攻,沈牧顿时招架不住,纵马撞向身侧也在满脸义正言辞声讨他的沈云,愤声道:“沈云貉你又不是我营下兵长,来凑的什么热闹?滚回自己营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