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人拼却犯夜流连在此,定要看一看这一众权贵子弟迎接的是哪一位大人物。
有巡夜宿卫经过此处,看到这一幕阵仗也吓了一跳,甚至忘了去驱赶那些犯了夜禁的路人们。沈家仆人适时迎上来略作打点,那些宿卫们便索性绕过此处。
时下民风开放活泼,虽然有宵禁之令,但执行的并不严格。中书执政后靠近台城中枢虽然要严明一些,但像秦淮河沿岸这样的繁荣之地,便已经是形同虚设。若真的严厉执行下去,那些台中官员们也不用上班了,天天去衙署领自家犯禁子弟都忙得不可开交。
“来了,来了!”
突然一人惊呼,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行人渐少的大街上,正有一驾牛车徐徐驶来。牛车内情形众人看不见,但是前后簇拥而行的精壮部曲却颇夺人眼球,尤其众人看到那驾车者竟是丹阳公主府家令任球,则更不免惊呼出声。
杜赫端坐在牛车上,却有如坐针毡之感。近来他多受沈氏恩惠,心中已是难以自安,几乎已经忍不住要徒步登门叩拜,今天沈家又亲派任球前来相迎,更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远远看到沈园门前那么大的迎接阵仗,杜赫整个人都不能淡定起来,浑身都涌出汗水。他实在忍耐不住,于车中对任球说道:“万乞任君停车由赫亲行上前拜见沈郎,如此阵势,实在是让我惶恐欲死!”
任球在前方低笑道:“我家郎主要助杜君成名,些许不适,杜君还是暂且忍耐少许吧。”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杜赫只是在车中不断念叨,已经不敢安坐下来,只是蹲在任球身后。等到牛车缓缓停在沈园门前,杜赫已经忍不住要一个箭步冲下来,却被任球眼疾手快的摁住旋即作恭敬搀扶状请其下车。
沈哲子见状,便也大袖飘飘行上来,到了近前后,先作揖礼,然后才指着早已局促不安的杜赫大笑道:“久慕贤逸,如沙洲行旅之渴。半生之憾,不见杜氏穆侯之清。杜君南来,幸而此刻,清风拂我,可以无憾!”
杜赫这会儿却是唇角翕动,看到这个于他命蹇途穷之时施加援手、大恩与他的少年,更是激动得口不能言。
他站在原地深吸几口气,终究也是世家出身,并不至于完全怯场,同样对沈哲子深施一礼,才肃容说道:“北地失家浪人,惴惴不安于世,沈郎厚德皎皎,驱我心中积尘。玉树生于江东,清风自萦其枝。徜徉庭门之下,士心可以无忧。”
沈哲子闻言亦是一乐,上前一步挽住杜赫手腕,然后转行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