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言重了,我虽然手持法剑,但却是君王所授,要斩者唯三贼而已。僭制悖逆之贼,败坏乡伦之贼,虐害黎民之贼!凡此三贼,执之必杀!至于其他,纵有小劣,不损大节,正是王命所要教化之众。或训或惩,能改则善,不至于夺其性命。”
沈哲子闻言后微微一笑,摆出一副你虽然有罪,但我不会杀你的态度。
这些坞壁主们,其实是一个非常不好处理解决的难题。若一味的绥靖姑息,则会更加的张牙舞爪。但如果要杀人立威,又会面对极大的反弹,一旦骚乱之势扩大,要杀的就不只是三五个人那么简单。
其实沈哲子近期目的很简单,他只是希望能够暂时和这些人和平相处,有足够的力量防守或者进击。至于彻底解决坞壁主的问题,这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做到的。
所以土地和人口这个原则性的矛盾,沈哲子根本不去触碰,眼下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将坞壁主们完全铲除。
但他的少许忍让,只是因为大敌当前,大局为重:“胡虏当道,神州陆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王师复疆,士庶共享。人无分贤愚,俱为晋民,或无骨血之亲,却有同种之义。此乡非我桑梓,受用于王命,感念于义气,故不避凶险,操戈至此。”
“此身可受千灾,唯独不胜委屈!雄军精勇,烈行至此,但仍心存仁念,不敢害乡。可惜胡尘飞扬,人心败坏,仍有奴心藏奸之贼,怨我心迹堂皇!我虽俯仰无愧,但却难忍奸声!乡中若有此等贼众,绝不私刑戕害,明告天地,毕集乡亲,共讨杀之!”
朱逢听到这话,脸色已是一片铁青,沈哲子这么说,与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又有何异!他久存于此乡,无论祖氏镇此,又或羯贼南来,即便力不能抗,大可闭门自守,已经很久没有受到如此羞辱。
因而一时之间,怒火上涌,朱逢也不顾身危,大步行至沈哲子面前,怒目以视:“在座之众,外来勇将之余,也多乡亲。老朽身居此乡半生有余,吾乡虽艰苦,乡论却正直,未闻乡中有藏奸纳垢之贼!驸马不妨直言告知,座中何人为贼,自有乡亲审断!”
沈哲子这会儿却不理会朱逢气急败坏的诘问,只是面向众人继续说道:“今日邀集乡宗,宣告镇中二三政令之余,尚有一桩兵事相告。兵者国之大事,独专孤勇,势不能久。世道至此,吞声忍辱,也非独善之道。乡人结寨自存,拒敌于外,此为权宜之策,却非王政德声。民不能安于产,兵不能专于征,似是两全,实则两缺。”
“里中有贤,邑中有长。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