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八议’之说,议亲,议故,议贵,议宾之类,虽然是上古之制,但今时足以助长奸恶。蔡京何人?三朝老臣,因此朝廷要杀他千难万难,可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王子犯法,不能与庶人同罪!‘八议’之说,使律法只能制约鸡鸣狗盗之辈,而姑息了真正的巨奸大恶!法网之失,可过吞舟之巨鲸,令我大宋纲纪无存,落到如今这田地,正是姑息养奸之过!”他讲到激动处,一掌拍在地上,震得桌上杯盘摇晃。
朱森皱眉,心中觉得这说法危言耸听,但他此行有求于吴子龙,也不直接反驳他,只沉吟道:“这两条且先放过,那‘男女私奔,相差四十岁以上婚配,寡妇居丧不满三年再嫁,与诸奸相同,有夫奸者并斩首弃市,无夫奸者男杖五十,女仗三十。’这律令前朝都闻所未闻。男欢女悦,律法能管人家的家事吗?”
吴子龙正色道:“这些情状,要么不合礼法,要么多强逼强取。所以如此......”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勉强,又特意解释道,“所谓出礼入刑,礼法之外,便当是刑罚。前朝律令粗疏,在礼法和刑罚之外,还有许多空白之处,所以才导致世风日下,遵守礼法的人反而不容于世。光靠教化已不能纠正世风,如今唯有矫枉过正,‘导之以礼,齐之以刑’,制定一部真正‘出礼入刑’的律令来,才能使奸人无隙可乘,让世人都知道我大宋的礼法不是儿戏。”
“买卖奴婢之事,历朝也未加禁止?”
“历朝虽未禁止,但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朱森点点头,叹道:“那‘只要有人旁证,不需契据便算订约’,岂非让人都开不得玩笑,大家说话都得小心些了。”
“君子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吴子龙道:“岂能轻易口出诳言,再说了,这旁证者若是作伪的话,也要受反坐之刑的。”他开始虽然虚心求教,但朱森多质疑了几次,心中也有不高兴了。
朱森暗道“如此苛刻的律令,必不能通行于天下”。但他深知吴子龙的个性,也没有一意劝说,反而提起了不久前发生在舒州的另一件事。有几个无耻之徒,干了逼良为娼之事,苦主到官府告状,官府惧怕那奸徒的靠山,只拿了几个替罪羊,见苦主不服,反而将苦主戴枷示众。朱森的一名门人恰巧得知此事,写信告诉于他,此事官府、州学都向着奸徒,苦主无依无靠,在这么拖下去,只怕要逼出人命来了。朱森虽然有心惩恶,却因为国戚的身份,恐怕招人物议,便找吴子龙出手干预。
“奸贼!”果然,朱森尚未说完,吴子龙就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