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蝉鸣,绿槐高柳,赫赫炎炎,蛙声管弦。
数日不见阳光,韩莫言面色雪白,透着不正常的白皙,脚下细小的灰尘在空中不断扬起,看着长天手中的圣旨轻轻一笑,眼角淡淡的鱼尾纹生起,无碍的笑道:“该来的总要来。”
巨大的恐惧悄悄的袭上心头,眼睫毛轻轻一颤,长天不自觉地将手中圣旨往袖中藏了些许,她不想,可又无可奈何。一步一个脚印,她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走到韩莫言身前,俯身,手臂一挥:“袁夫人,请……”
炙热的长风倒起,卷起数丈沙尘,乌云陡然遮起烈日,韩莫言一身白衣如雪,墨发如水,步伐顿了又顿,扯起一抹清和的笑容,淡如水雾,看向长天询问道:“她……如何了?”
长天皱起眉头,黑漆分明的眸中热浪翻腾,看着明明该是慌张的人此刻却是沉静如水,不知为何眼角忽而湿润,一个母亲牵挂唯一的孩子,是种幸福。世间已无人如韩莫言牵挂袁子宸般挂念自己了。她仰首吞下即将涌眶的泪水,一字一顿地说:“她很平安,您有个好女儿,只是她回来晚了。”
长风荡起水袖,热浪化为骤然的冷风,夏季暴风说来就来,六月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艳阳高照,后一刻乌云沸腾,韩莫言轻轻拂动衣角,轻轻踏上囚车,轻如天际一朵浮云,可在长天看来却是那样沉重如玄铁。
十多年前,她独自在黑雾血腥中杀出一条活路,带着孩子隐姓埋名,静居他乡,她们相依为命,她们师徒相称,她们如狂风中失孤徘徊的大雁,她们对袁家灭门之恨记挂胸间,如今袁家冤屈即将昭雪,可她无法视见,命运之轮倒转,她是否还会如此?
高台之下,成千上万双眼睛注视着长身玉立的韩莫言,君无戏言,谷梁一言再无回寰之地。百里长天站在监斩台上,她觉得可笑,陛下明明知道她反对厌恶此事,却命她来监刑。
漫天的风沙陡然变大,日过午时,长天站在那里目光紧紧锁在韩莫言苍白的面孔上,苍穹之间闷雷响彻整个高台,划破耳畔,身后一人腰配长刀,肩绣紫色飞鸟,禁卫军统领范滇上前握拳道:“百里大人,时候到了。”
长天蓦然转头,冷声道:“时间未到,你急甚?”
带刀之人眼光闪烁,瞧了一眼即将暴雨的天际,吞下出口的语言,闪身退到一旁。
人流涌动,百姓目光或许好奇或许惊艳或许惋惜,长天寻找的眼神一一扫过,可始终未见袁子宸的身影。韩莫言嘴角弯起,一弯泉水在眼中流淌。长天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