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内当下凡有政令变动,俱都牵动人心,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诏令内容很长,但是抛开那些皇帝有感厚德及人的虚辞之外,核心内容只有两条,第一条是为扬州刺史府下各级官署选募吏员,第二条就是凡畿内良家、只要不是刑家或籍外流人,俱都可以参选应征。
目下台内虽然不乏混乱姿态,但办事效率却是提升数倍有余,诏令出台之后即刻便下及台内各宫寺官署,甚至不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告令便在全城都张贴开来。
果如沈哲子所料,这一条诏令在人心中所造成的震撼其实并不大,也并没有多少时人能够见微知著,认识到这是一条拥有怎样跨时代意义的变革。
时人顶多好奇于仅仅只是一桩小事罢了,根本就上升不到需要动用诏令的层次,州府或郡府一道告令出台通告即可。
何以要以诏令颁行,在相当一部分时人看来,一则是世道给予梁公的反制的确不小,乡众汹涌入讼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单凭沈氏自己的人力储备都难以尽劳,需要向外界大量征募。
另一方面则就是大概此举还存几分示威之意,为的就是向时流宣告沈氏独掌诏命这一事实,就连这样一件小事都要如此高规格的去办。
反对声不是没有,诏令出台不久,便不乏台臣直接冲入中书官署力劝何充收回诏命。
不过这些反对大多也不是针对诏令本身,而是反对沈氏专持王命、引为卑用的行为,有的或许只是单纯出于维护礼法,有的或还存念想要借此稍作掣肘,让这场轰轰烈烈的逆案调查因为吏用不足而流产。
刀笔司命,稗政始于此诏!
在那些反对声中,类似这样的话语被屡屡提及。可见时人就算心存警惕,反对的还是诏命下及官署吏员这样的层次,这无异于是对皇权的一种加强,将原本属于各级官员的一部分人事权收归中枢所有。
何充原本对于这样一条诏令还心存迟疑,可是在听到这些反对声后,反而更加强了他要将之推行的决心。
其他那些台臣们终究不在势位,感受不到中枢权威丧失、完全不能插手地方的窘况。可是何充久为台辅,对此却有极深感触,哪怕未来他未必还能在位,但那种加强中枢权柄的冲动还没有消除。
类似的政令,以往想要推行,阻力最大必然来自于以梁公沈维周为首的畿外强藩。可是现在沈维周为了在内立威,主动提出这样的方案,即便不以立场而论,这绝对是加强中枢的一项善法,怎么可能因为一些不明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