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着一壶茶,两个茶杯,还有两碟点心,一碟是酥糖,另外一碟是甘草梅子。
从早上到现在,霍俊云几乎是水米未进,无论是酥糖还是甘草梅子,都在若有若无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诱惑着他。
还有一条长凳。
除此之外,房间内再无他物。
霍俊云皱眉,思索片刻后,他坐在了长条凳上,却是并没有去碰茶水点心。
他的心情是压抑且悲伤的。
尽管对方并未自报家门,霍俊云依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对方大概率是特工总部的人。
而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则极可能就是特工总部所在的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
在从杭州返回上海前,重庆方面派往杭州站的特派员覃德泰同他有过一次秘谈。
覃德泰向他讲述了上海这边目前的情况:
丁目屯、李萃群的特工总部已经正式投靠了汪填海派系,特工总部可谓是中统目前在上海最大的敌人。
此外,许是因为李萃群曾经在党务调查处受到的那些屈辱,此人非常敌视中统,抓捕中统可谓是不遗余力。
故而,霍俊云今天甫一被挟持,便猜到自己很可能是被特工总部盯上了。
……
霍俊云知道自己可能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他不怕严刑拷打。
他现在是无比担心妻子和孩子。
上一次面临这样的局面,自己背叛了红党,现在又一次面临选择,自己该怎么做?
红党?
也许是环境因素和情绪的影响,霍俊云的脑海中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当年在红党的时候,自己也是一时俊杰。
作为中国支部代表,他前往莫斯科参加了少年红色国际代表大会,见过苏俄领袖‘钢铁之躯’。
民国二十一年的时候,他以二十五岁的年龄便担任了红党的团中央书记。
一时之间可谓是意气风发,激情澎湃,踌躇满志。
这一切,也都在那一年戛然而止,然后自己成为了党务调查处的一份子,并且受到薛应甄重用,而所付出的代价,或者说是礼物则是:
红党共青团沪西区委,以及位于法租界辣斐德路某鞋店楼上的红党共青团中央机关!
这人呐,不管当时多么艰难,做了一次,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霍俊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