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二字,放在这西北荒漠,倒不如把“矩”改成“距”。距离,天高皇帝远,离皇权近了,这才有规矩,有约束力,有法律,可在这皇权边缘之地,所谓的“规矩”自然就是没有规矩。
何况宦官当道,朝野混乱,规矩自然更弱了,天下人自顾不暇,谈什么规矩。
在这里,论的是谁的刀子利,谁的武功高,谁的命长。
只要活着,做什么都是规矩,只要你武功高,说什么都是道理。
就像现在,你露出了马脚,示了弱,别人就会认为你好欺负,能肆意揉捏一下。
苏青抿了抿干裂的唇,只觉得嘴皮子的肉都打了卷似的,天气酷热且干燥的厉害,他顺手抄起身旁立在墙边的西北刀子,挑了块空地走去。
尘沙飞扬,蹚土掠起。
那四个打家劫舍的马贼立马就跟着跑了出来。
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了沙尘上,苏青淡淡道:“痛快点,一起来吧!”
四人见他这副模样,彼此相顾一眼,也不废话,一招手立马各站一角围了上去。
没有啰嗦,干脆直接,一言不合就是生死相向,就像这片脚下的沉默的戈壁荒漠一样,无言、简单。何况刀客的嘴一向都是用来喝酒吃肉的,用来说话的,是他们的刀。
不过,苏青现在或许还算不上一个刀客,他是练刀,但真要用刀杀人这还是头一回,未来也许会是一个刀客,又或许是一个剑客。
现在,他面对的,是群打家劫舍,杀人掳掠的刀客。
他的剑已是凌厉快疾,刀呢?
刀也快。
许是见四个人太过磨蹭,苏青已等的不耐,他脚跟一掂,身子已点足而起,奔走如飞,手腕一转,手中的刀子立时也“嗡”的一转,发出蝉鸣似的震响,在他掌心翻飞起来,雪亮刀身在朝阳下豁然亮起耀眼金光,化作一片快疾的寒影,像是带着冷冽杀机,令人遍体发寒。
明明是直身单薄的长刀,可他现在使来,却是大开大合,倘若换成一柄大刀,不知又是何等场面,自从段小楼他们走后,苏青的心思几乎全放在练功上头了,而且这刀法也被他日夜琢磨。
虽未以刀杀过人,但确实快。
黄沙滚荡,似也被这杀机所骇,四人眼神泛光,不知是惊是惧,还是喜或是怒,右手握刀一扬,裹刀的席子已化作散落的蒿草,被风卷起,四个人扬刀齐齐围上,脚下亦是快疾。
能在这鬼门关的地方混,又怎会是什么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