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对文人很刻薄,从小在教坊中看得多了,来来往往的都是一般货色。有名的才子除了谈诗论文,剩下的就是指点江山,议论朝政。可当真遇上了高官显宦,即便是刚刚才骂过的,当即就能转了脸上去奉承。
“管他们那么多?没什么好担心的。”韩冈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群人根本不足为虑。也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些,除此之外,还能拿贵为宣徽使的自己怎么办?如果是普通的宰辅,还能造一造谣,败坏他的名声。但他韩冈的名声,又岂是一群词人能够败坏的?
“但苏舍人的名气可大得很……还说是如今的文坛座主,仿佛当年的欧九公。”
“没事那就还留一份人情,若是有事,章子厚也怪不得我不讲情面。”
“官人真的跟苏舍人这般犯冲?”周南好奇的问着,然后又小声补充:“还是为当年的事?”
韩冈回过头。昔日的花魁虽为人母,但正是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候,艳丽尤胜昔年,双瞳中的盈盈水光正映着韩冈。
韩冈笑了,抚上周南的脸,感受着指尖的腻滑:“一半一半吧,他只顾着游文戏字,给你我凭添了多少波折。不过为夫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与苏子瞻本就不是一路人,终究是合不来。”
合不来就是合不来,交朋友要脾气相合,性情相投。苏轼给韩冈的第一印象就很差,喜欢炫耀文才。他跟苏轼脾气不和,观念相异,也没有相近的爱好,甚至没有共同的利害关系,根本就没有来往的必要。就算苏轼再有名,韩冈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其妥协。
到了他这个地位,需要妥协和委屈自己的地方越来越少。纵使有,也都是包含着巨大利益的交换。凭苏轼留给韩冈的印象,还远远不够资格。今天已经给了章惇面子,剩下的也就没必要再多理会。
韩冈的手抚过脸颊,周南白皙的双颊渐渐晕红起来,双眼变得水汪汪的,用力推开韩冈的手,细声道:“还没到夜里呢,姐姐她们待会儿也会过来。”
说着强自推开韩冈手,起身离开,留下了苦笑的韩冈在书房中,还有桌上的一枚钱币。
这是一枚的新钱,有着明亮的金色,不是已经开始在京中流通的黄铜当十钱,而是真正的黄金。从外形上就能看得出区别,没有中间的方孔,而是如同一块小小的圆饼。
方才周南收拾韩冈外袍时,从袖袋里拿出来的。这是今天快放衙的时候,从铸币局送过来的样品。韩冈要去赴宴,便先收了起来。
韩冈两根手指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