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能想到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尽管那时候大都想着日后有祸大家一起分担,但直接废掉皇帝其实更安全。
失去的机会不会再来。仓促间,被引上一条看不见未来的道路,宰辅中至少有大半是在担心日后祸及子孙。不过章惇现在不是来秋后算帐的,而是想打探一下韩冈的心思。
“玉昆你说。愚兄洗耳恭听。”章惇说着。
想要将天子架空,只有群臣同心,否则上面的皇帝就能拉一派打一派。废立天子时也是一样,韩冈既然第一个表明立场,支持赵煦,那么宰辅们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有韩冈在,谁也没把握说服皇太后,何况背后还肯定有一个王安石。对未来,章惇心中自然担忧,但他已经承认了现实,无意追究。只是他希望韩冈能有一个让人满意的解释。
“在说之前,小弟想问问子厚兄你,什么是皇帝?”
章惇眉头微微一皱,还是耐着性子跟韩冈扯开话题:“皇帝,天子也。德兼三皇,功高五帝。始皇为之。”
“天子?天没有儿子。想必子厚兄你也明白了,所谓天人感应,不过是董仲舒用来钳制天子妄为的手段。拿着望远镜观天,星辰之数,千百倍于星图。三垣二十八宿的周天星官之外无数星辰,又是什么?”
“玉昆。这有关系吗?”
“有!”韩冈点头,“华夏拥九州,三代之时其土只在黄河南北。西至陇右,东至海,北不过燕山,南不及岭外。禹贡之中,九州也就这么大。世所谓天下尽属王土,但九州所具有土地,不及大地的百分之一。西域之西,更有国无数。”
“愚兄是明白你的意思了。”章惇才智高绝,韩冈说到这个地步,还能不明白,“文彦博是老糊涂了,变法以来没做过一件好事,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好,为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韩冈点了点头,“我等士人,应以具有常识的态度看待陛下。”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是大吹法螺。天子非天子,只是凡人,天下的土地也不是天然属于他,是要靠人帮他征服下来。
章惇的眉头皱得很紧:“玉昆,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找借口?”
的确是借口。
如果那一日,当真要重立新君。宰辅们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推举上来的决不可能是一幼童,必然会选择长君。否则让向太后垂帘十年再归政,面对亲政的皇帝,他们岂能自安?十年时间,什么样的恩德都会消磨了。纵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