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撤走。
因为天快就要亮了,河面也渐渐会起雾。
并州人不会留下,那些还没有被箭矢射死的士兵也可以借着雾气的遮掩,爬上岸边,重新集结。
他所需要的只有等待而已。
站在河边,冷冷看着这一切的吕布也在等待。
“将军?”陈宫策马而至,“晨雾将起,将军可曾下令郝萌撤军?”
“嗯,”吕布应了一声,“伯逊的伤如何了?”
“高将军说是并不碍事,还有派去高唐的那一支……”
吕布听着陈宫在身边讲起这样那样的事,神思不属地注视着渐渐涨水的济水两岸。
天气这样旱,河水这样浅,忽然涨水就显得很怪异,多半是下游某一处尸体堆积得太多,因此将河道塞住了。
他想起这件事时是应当很开心的,他一直为自己的勇武善战开心,并且借此一步步高升,从一个刺史府中平平无奇的主簿,变为天下皆知的温侯吕布。
他只是忽然想起了陆廉。
据说陆廉名义上不再是刘备的别驾,而变成了青州刺史孔融的别驾。
当然青徐两地之人都清楚,陆廉不仅是别驾,还是与袁谭隔黄河相对的另外半个青州真正的主人。
她明明只是他府上的一个杂役,后来则是一个剑客,一个小小的武将,论出身甚至远不如他,论武艺最多也就是与他不相上下罢了。
……论起为人处世,小陆倒是比他机灵点。
但这不足以说明,她究竟为何得到了他一直想要,却总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名声,功绩,以及安身立命的广袤领土。
河面上慢慢泛起了晨雾,骑兵也在呼喝之下撤回了济水之南的大营中。
接下来就是等待太阳升起,浓雾散去时,他们可以一具接一具地分辨尸体。
自己这一方的,要好好安葬,要记下名册,要想办法给战死士兵的家属一点抚恤。
这种事对于吕布来说是琐碎得不能更琐碎的小事,但他此时却忽然在意起来,执意要去跟着看一看那些死去的士兵,以及尚未死去,但也受了重伤的士兵。小陆很看重这件事,甚至胜过追击敌军,胜过扩大战果。
吕布想,这和她能成为今天的陆廉可能没什么关系。
但也说不定有些关系。
而他在离开长安,徒劳无益地奔波了这么久,又打了这么多胜仗之后,忽然想要尝试跟着学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