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回炀陵时,曾路过潞洲盘桓一夜,按潞洲地方志记载,当日无风无雨,军情又紧急,按秦公的习惯自然是想速速到炀陵了结此事……可他却多留了这一夜。”
见封琰停顿,乐修篁微微颔首:“泰合十四年十月那一日,我听闻秦公欲回炀陵,而炀陵已为赵王、韩王盘踞,恐其此行凶多吉少,故意差人弄坏城南木桥,留秦公相谈过。”
“你骗取了秦公的兵符?”
“不是骗取,是……”乐修篁淡淡道,“索要。”
索要,这两个字透露出许多含义。
泰合年间,名为泰合,却是苍生涂炭的一代。封氏皇族,从皇帝到三个位高权重的藩王,一个个横征暴敛,贪婪无道……可以说,当时但凡有良知的将臣,都起过反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封氏皇族早已无可救药,不如索性推翻了另择贤明,方是救国之道。
“秦公同我说,他不怕同北燕战,只怕同北燕久战。每多养十万大军一日,朝廷就敢饿死一千个百姓……他说,为将士者,不能守卫万民,反而坐看生灵涂炭,执戈何用?”
“乐相不曾劝秦公反了?”这话本不该说,可封琰也是经历过那个乱世的人,封氏皇族的荒唐他比谁都清楚。
“秦公已七十有二,风烛残年,便是反了又能如何,十万啸云军自是死忠,可内战打起来,谁去守帝江关?”
乐修篁自嘲一笑:“我们两个老者喝了半夜的冷酒,好似个不得志的愚钝秀才一般,一筹莫展,末了,听那酒馆里没生意的说书人唱了一段前越秦楚的历朝旧事,便想……罢了,该是到王朝更迭的时候了。”
言下之意,外有北燕虎视眈眈,内有三王作乱、昏君祸国……大魏已无可救药,秦公那时便已心灰意冷,决定开关放北燕南下,接受亡国的事实。
“不管陛下信不信,那封密信,是秦公手书,兵符也是真的……可以说,那便是秦公的绝笔书。”乐修篁叹道。
封琰默然。
秦公是寻死,听起来是再合适不过的解释了。
他一死,十万啸云军认定是昏君和藩王逼死忠烈,那样的朝廷已不值得效忠,开帝江关放北燕大军南下,来个改朝换代,也是破罐子破摔的结果。
合理,很合理。
这也就解释了,乐修篁为何在未事发之前,对秦不语是保护的态度。
他本就知道秦公是无奈为之的,可叛国就是叛国。
如果这就是真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