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将被子盖了一半,还是总能感觉到一股闷热的空气包裹住全身,让人睡得并不安稳。
正在她因为这股闷热感到烦躁时,突然感觉有一处来了些冷流。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朝着冷气的方向蹭了蹭,然后指尖挨到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就像块巨大的解暑冰块一样。
沈挽情一点点朝着冰块的方向挪,先是将自己的手放过去,再将自己的脑袋放过去,最后整个人缩成一团,往它上面靠。
舒服。
沈挽情安逸了。
一安逸就睡得更加香甜了。
谢无衍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赖在自己身上的沈挽情,陷入沉思。
他今晚心情很糟糕。
所以原本是准备直接干脆利落地将沈挽情折腾醒,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但是看见沈挽情跟只小猫似的这么蜷在自己身旁,甚至还将脑袋搁在他的膝上不肯挪开时,谢无衍突然就不想将她弄醒了。
谢无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沈挽情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一只手就能将她的脖颈扣住大半,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轻轻松松地将其折断。
但最终,他没有这么做。
只是将手轻轻挪开,顺带拨开她搭在脸上的几缕碎发,撸猫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沈挽情哼哼唧唧地拿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很痒。
谢无衍没动。
他靠着床沿,垂下眼思索了一会儿,自己在这世上到底活了多久。
时间太长,他记不清了。
在天道宫的时候,每个夜晚都是在地牢里度过的。伴随着全是腥臭味的湿气,和冰冷的锁链。
地牢上空有一扇天窗,多数时候都是雾蒙蒙的。
没有鸟兽,也看不见云月。
后来他从天道宫逃了出去。
对于魔域来说,他曾经是作为天道宫的走狗,残忍猎杀了自己族人的刽子手。对于那些修士来说,自己是一个冥顽不化,暴虐难改的恶徒。
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能够让他活下去的地方。
天道不容,魔道也不容。
所有的人都说,他一定会惹得生灵涂炭。
之前没有人给过他选择,之后也没有。大家都这么说,于是他就真的这么做了。
他毁了一个地方,在那里筑起了自己的宫殿,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