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食了,只是为了她才勉强吃一些,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那样冷清如霜雪的姑娘原来骨子里是这样温柔,可她宁愿自己从来不知道。
窗外春风簌簌吹过,最后的春梅也已落了满地,有些耐不住的严寒的自此枯死,那是执掌天下的姑娘除了父皇母后外第一次惶恐如斯。
她能掌握一切,唯独不能握住所爱之人生死。
天下名医相继入宫诊治,苦涩的药味和压抑的低沉笼罩了整个皇宫,时清薏病重以后徐昭苏将所有事物暂时交由长公主和丞相处置,大半时间都留在时清薏身边——即使她多半时间都在昏迷。
长公主初时还是反对的,后来偶然送女君回来时见了一次时清薏。
乌黑如锻的长发乖巧的垂在背后,她坐在宽大的椅子中,哪怕周身披着厚重的白狐裘也只显得人愈发瘦弱,人都瘦脱了形,双颊凹陷,姿容不再,一片灰败之象。
安安静静的等着徐昭苏回来,等到了就从狐裘底下伸出一只手去握住,不过片刻就又歪倒在女君怀里,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不曾有。
长公主负手而立许久,最终只是叹息。
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若说是祸国殃民,可她如今容貌衰败都未遭女君厌弃,想来,陛下也是当真动了真情。
——那又哪里还是她们能够劝得动的呢?
不如遂了陛下心愿,若是留下遗憾,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五月初的时候,合宫医者束手无策,已经只能强行灌药维持她一线生机,医者仁心,看不下去她活的如此艰难,某一日已经隐世多年的大夫终于看不下去,对如今权倾天下的女君开口道:“陛下,不如就让她去了吧......”
活的如此痛苦了,又何必再执意如此,硬生生拖着呢?
此话一出,徐昭苏几乎掀翻了整个明泽殿,五月初暴雨如注,她从殿重抽出雪亮的长剑,眼眸赤红如同修罗,厉声道:“你说什么?”
那般模样,仿佛是要当场杀人。
偌大的宫殿人仰马翻,瑟瑟发抖无人胆敢再开口劝她一句,死般的寂静里只有身后纱幔里传来一声极低的声音:“陛下......”
于是方才还如修罗一般的君王当场弃了剑,跌跌撞撞的闯进纱幔里,一场危机迎刃而解,自此再未有人敢劝这话。
只有某一个深夜里徐昭苏抱着她的姑娘喃喃:“阿清,你是不是要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