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但是我没有国也没有家呀。”
他的声音顿了顿。阳光从青黑的瓦片上滑落而下,落在他的头发和脸颊上;微微发黄的额发有点像初秋的麦草,覆盖在他俊秀却总有一丝懒怠的眉眼上。
“你有师门……”他的声音又停了一下,“还有你谢师叔他们。”
她端正地想了一会儿,十足十是个认真好学的好学生。
“谢师叔他们当然是很好的……但是,师门就是家吗?”
她的眼睛里是纯然的、毫无恶意的好奇。
他好似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又停了一会儿。最后他移开目光。
“不是,师门和书上的‘家’并不是一回事。你可以在这里做上批注。”荀自在指了指书上那一行字,语气平直顺畅,似乎刚才的多次停滞只是假象。
佘小川写了几个字,又犹犹豫豫地抬头:“修士没有家,只有师门,对不对?”
“不错。”
这个在凡世之人听来会略显冷漠的回答,并没有引起她太多的惊讶。求道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这对修士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道理。
她只是觉得好奇:“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读这些书,荀师叔?这是凡人的典籍吧。”
荀自在看了她片刻,伸手拿过那一卷薄薄的书册。他将书翻到首页,指着作者的名字,淡淡道:“这个人活了七十二岁。在他人生的头七十一年,他都只是一介凡人,但在最后一年里他一朝悟道,七日内便登上第八境太虚之境,几乎就要证道飞升。”
“太虚境?传说中的第八境?听说整个修仙界里,太虚境的大修士不超过一只手的数。”佘小川惊叹一声,连忙仔细地端详那普普通通的名字,似乎能从中看出当年一介凡人七日悟道的惊天过程。
她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才想起来问:“可荀师叔,这样传奇又这样厉害的大修士,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过呢?”
荀自在说:“他在步入太虚境巅峰后,便身合天道,消亡在天地间。一身骨肉灵力,俱化春风细雨,滋润每一寸土地。在他之前,民生艰难、作物贫瘠;在他之后,粮畜丰裕,民众再无饥寒之忧。”
他提起笔,在书册上写下一行字: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是那位能够七日得道的根源,也是他得道后便化身清风的缘由。为万民生,为万民死,以血肉之躯开万世太平,依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