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的年各有各的过法,赵秀云这个饺子包完,上门送东西的人流如织。
黏米糕、炸丸子、糯米条、炸小鱼……
八仙桌上摆出五湖四海的菜色来,都快摆不下,连条凳都用上。
方海目瞪口呆看着媳妇和人推脱,愣愣捧着一碗大粉条。
赵秀云再好的嘴上功夫,今天都没能用上,回过头看他的傻样子就来气,说:“你就不能帮我说句话?”
要说什么?
方海想想说:“怎么好端端都跑咱们家来?”
赵秀云一言难尽道:“我就不该年前说选个组长出来。”
这下好,各个来送礼。
方海更奇怪了,说:“你不就是组长吗?”
看她那劲,还以为要常驻工程队。
赵秀云给粉条腾出放的地方,说:“我是妇联的干事,总得有人管着她们吧。”
也不一定是奔着组长来的,不过是看你送,她也送,加上今年过年阔一些,大家都想走个人情。
这人情,压得太重。
她叹口气说:“再包点饺子,挨家挨户送吧。”
方海剁馅剁得手都快断,到头来自家没吃上几个。
不过大家也都不太在意,说真的,不少大嫂的手艺是真的好,赵秀云蒸上饭,每顿饭热几个菜吃,买的东西都没用上,一直到年三十那天才张罗开来。
年夜饭当然要隆重,老话说,三十的嘴,初一的身,年三十吃不好,接下来一整年都吃不好,年初一穿不好,一整年都穿不好。
多少人家一年只有这两天过得最好。
赵秀云天没亮就醒,一看手表才三点,窸窸窣窣起来换衣服。
方海打着哈欠说:“我是真弄不明白,非得这个点去买菜吗?”
“又没叫你去,我自己去。”
黑漆漆的,打着手电都不好走,夫妻俩看过孩子睡得好好的,才往外走。
赵秀云裹紧围巾,搓着手到码头,这个点该到一批今早的鱼,还活蹦乱跳的,过年就该吃鱼,回来的路上又拐到附近的大队,有些人家就挑今天杀猪,顺道拎只鸡回来。
她看谁家的菜园子不错,就进去问问,多半能舍她一点。
这都不叫买卖,一来是大过年的,谁也不计较,二是年初报上登了新文章,隐隐约约又透出点风声来,对投机倒把管得没那么严。
小两口回家路上还说这个呢。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