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怕死吗?”她问。
“怕死,就能不死吗?”那个士兵反问道,“看你的衣着也知道你是个新兵,你见过冀州人什么样吗?”
“他们比我们壮实,铠甲武器也比我们精良。”
围过来的士兵中有人开口。
“我们有什么?”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有人怪腔怪调地答了:
“我们有陆大将军啊!”
于是他们咧开一嘴黑牙,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觉得她赢不了冀州人吗?”她问。
他们冷冷地看着她。
“她赢了,我们就不会死了吗?”
有比她更嘶哑的声音,跟着营地里的风一同卷了起来。
“你知道我们这一营是怎么凑出来的吗?”他们问。
“我们换了多少个队率,你猜得到吗?”
“你同伍的兄弟,同什的兄弟,同队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死在你面前,死得跟猪猡似的。”
“清晨还一起吃饭来着。”
“他身上还穿着你的裤子呢。”
“陆廉知道吗?她百战百胜,她身边一只猫一条狗都珍重得什么似的,”这些曾在柘城城下血战的士兵这样望着她,“我们这营死了多少人,她知吗?”
第555章
“如果她知道呢?”
士兵里有人愣住了,有人互相看,有人探究地看着她。
但还有人冷冷地用下一个反问回答了这个反问。
“她知道,又如何?”
“她会放我们回乡吗?”
“她能保我们不死吗?”
“你们是士兵。”她说。
他们用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小人还要为此感激涕零地叩个首吗?”
那个左手只剩三根手指的汉子将自己的手举到她面前。
陆悬鱼原以为他想要她看一看残缺的手指。
但周围士兵又咧开嘴笑了,她才意识到,那人是想竖一根食指骂她,让她赶紧滚蛋。
指根的位置上什么都没有,光滑得好像那里从来没生出过一根灵巧的手指。
而那个人很显然对这个新奇的骂人方式很自得,举着手指想要看她勃然大怒的样子。
他等了又等,周围的士兵也跟着等。
但这个看起来像新兵,又像个落魄小军官模样的年轻人始终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