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求情了。
……
既出了城,要离开汉中便不难了。
汉中向来鼓励商旅,北面的走私商贩只要肯卖马匹与铁器,即可入境,还会发放通行文书。
在北面和江南的走私贩到了这里,反倒能得到正经商人待遇,只是不能携带武器,看管也严,以防闹事或打探机密。
张弘范是随着商旅来的,亦是随着商旅走。
他策马奔至城固,换乘商船,顺江而下,还是准备走拖雷迂回灭金的路线。
两日后,商船行入汉江峡谷。
张弘范倚在船舱内,摸着唇上短短的胡茬子,忽洒然一笑。
“管它呢。”
胡须总归还能再长,大丈夫何必在意这点细枝末节?
其余难事,也不过如此了。
以平生之才气,总能有办法保住五郎。
张弘范思及至此,顿觉心念一阔。
这一刻的他已比之前的美髯公又多了气概。
再想到从小就疼妹妹,今次她将要出嫁,自己千里而来,不送上祝福却留书恩断义绝,未免显得气度窄了,被李瑕比下去。
但既做了,也无甚好后悔的,人各有志,各尽全力罢了。
张弘范哈哈一笑,随口又拟了一句自嘲。
“世事莫论量,今古都输梦一场。笑煞利名途上客,乾忙!”
大笑出舱,他负手立于船头,看着船压着江上浪花,仿佛只是来旅行了一遭。
眼前天高云阔,正觉斗志昂扬,忽见汉江边上有数十骑自东面奔来。
张弘范眯了眯眼,看了一会,忽然愣在那里……
四月十五日。
入了夜,平陵郡王府与张文静暂居的院落内外还是一片繁忙。
婢子们忙前忙后,小院里不时传来雁儿安排诸事的喊话声。
闺阁中带着胭脂香气,红烛通明。
张文静正在试穿她的婚服,打扮妥当,铜镜中照映的容颜美得不可方物。
“美得连我这女冠也动心呢。”元严笑语道,“好了,别看了,试试这凤鞋。”
“明日就出嫁了啊。”
“你也莫再介怀了。”元严见张文静有些走神的样子,不由宽慰道:“逐出家门也好,至少张家不会有事。”
张文静先是眉眼一低,才抬起头来,道:“本就不会有事,我料定了忽必烈不可能敢在这时候动家里,这才跑出来的。”